[南洋评论] 垄断不是企业家的错

以下文章《垄断不是企业家的错》转载自南洋线上专栏《以蠡测海》

※陈泓缣

在这个时候说一些泼冷水的话，非但于事无补、对双方都没有好处，更可能落得两面不讨好的下场。然而，评论的真意回归最根本之处，无非是我手写我口，不必太计较得失。于是，如果不吐不快，还是吐出来比较令人愉快。

我是一位水务工程师，须要兼顾业务和业绩，非常了解提高销售业额对一个雄心勃勃的商人的诱惑。如果通过贿赂和适当的应酬就可以获得生意，我相信许多商人或销售员都会毫不考虑地就去做。同样地，如果通过政治关系可以获得特别管道以增加在市场竞争时的筹码，那么可以预见的，排队和政客打交道的商人，可以从吉隆坡排到我居住的沙巴斗湖。

理想与现实有落差

这就是“搭便车”逻辑：人们宁愿采取“非正规”做法（犯规）以收买特权，也不愿意和有同样需求的人采取集体行动改变不公平的游戏规则。张晓卿费好大的劲才能入主南洋，并面对众多的反对声浪，也不愿意和众多媒体业者挑战悬挂在头上的出版与印刷法令，正是犯上许多普通人都会选择的“搭便车”逻辑。

这也是市场经济的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。所谓市场经济，乃指这样一种理想状况：人的最大化冲动在于财富的冲动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利的关系，在自愿互利的基础上构成了市场。理想化中的市场经济，会因为充分的竞争而使资源均衡配置的最优状态。但是，这个复杂的利益整合过程，必须以恰当的规则来约束人的野心而让竞争是公平的。

而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职能，就是这些制定和实施法律的工作，包括维持社会基本秩序、界定产权和维护产权、监督合同的执行以及维系本国货币的价值。正是复杂的争夺私利需要规范以达成公益，这才不会发生我们不愿喜闻乐见的赢家通吃或全家通赢局面。

然而，政府制定的政策乃一连串政治人物、官僚、公民、企业人士之间互相作用的后果，而每一方都不可能是没有私心的。尤其我国向来流行一党独大的执政党想怎么操控市场都行。首要媒体和前锋报基团合并，一方面固然有风行全球的企业合并风潮的理由，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天真地以为执政党全面操控电子媒体、平面媒体会对言论自由没有负面影响。

最大责任在政府

助长企业垄断的最大责任者在于政府，不在于“搭便车”的商人。所以，垄断不是企业家的错，而是政府放弃监督市场、企图制造更多寻租者的错。张晓卿收购中文报业对整体大马新闻自由的影响，并不会比巫统相关媒体集团合并来得更严重。客观而言，大马中文社群在大马民主化的过程中角色并不吃重。如果说中产阶级是民主化的推手，再假设巴生河谷流域一带的中产阶级喜好读英文报，那么英文报业的处境更值得让人关注。我更担心的，是长期读《星报》会不会让读者只看到一面，只顾流连在五光十色、充满都市风情的广告中。

当然，凡事都有其积极的一面。我也得感谢《星报》让许多毕业生有几版征聘启事觅寻人生理想；《星洲日报》虽然有两辆满载“反垄断信念”的卡车，但是也有主办书展推广读书风气的良善纪录。正是人间世不能非黑即白的清除了断，让人不得不在某些关键时刻做出一定的表态。针对张晓卿入主南洋这等华社头号大事，如果自命评论人都不发言，继续写文章又有何用？至于本文发表后的后继反映，就由它去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