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文章《让“自主”换算“影响力” 互联网需建构公共舆论监督》转载自《独立新闻在线》。
※林宏祥
由于政商垄断平面媒体,评论人为了维持自主而转战互联网,但“自主”不能换算成“影响力”,网民在虚拟空间表露的公共关怀、意见仍无法引导舆论及形成公共意见,实质政治意义不大。
眼前现象是,本地朝野政治人物面对互联网冲击却“十年不长进”,仍沿用传统恶法手段阻吓网民或杯葛网络媒体,企图消除异议。问题是,改变了世界的互联网,难道无法改变区区一个马来西亚吗?
评论人赖昭光、傅向红及唐南发昨晚在《独立新闻在线》创刊二周年聚餐暨《网络茅草行动与虚拟未来》讲座会与150名出席者分享看法与观点。傅向红对网民以匿名谩骂、现实中或是顺民的现象无不感忧虑,唐南发则着眼于网民意见的素质、个人意见是否能发展为公共论述;不过,赖昭光则乐观预言“网络茅草行动”吓得倒阻不了,网络将带动排山倒海的变革。
当权者手段十年不变
现任联合国难民专员署难民鉴定员的唐南发直接点出,自独立以来靠“共识”(consensus)与“和谐”(harmony)两个关键字眼维持政权的联盟(国阵前身)与国阵,其传统统治模式在1997年金融风暴期间遭受网络媒体的挑战,但一如1987年的茅草行动,这个政权仍企图以恶法及拥有权(ownership)传统手段,打压和控制网络媒体。
在1987年茅草行动期间,政府援引《1960年内安法令》吊销《星报》(The Star)、《星洲日报》及《祖国报》(Watan)的出版准证。11年后,马哈迪政权面对“烈火莫熄”(reformasi)运动的威胁,政治、社会精英运用互联网崛起,先驱者当数已故评论人彼莱(MGG Pillai)开创“Sang Kancil”讨论组群,其他顺势崛起的网站尚有《释放安华》(Free Anwar)、《当今大马》(Malaysiakini)、《哈拉卡》(Harakah Daily)、《马来西亚议程》(Agenda Malaysia,今已被巫统收购,改为Agenda Daily)、《自由媒体》、《咖啡店》(已关闭)、《佳礼论坛》等。
唐南发(左图)说,面对前副首相安华依布拉欣遭罢黜后催生的改革运动,巫统当时圈出了近40个“必须关闭的网站”。环视当下政府欲对付“越爆越多料”的《今日马来西亚》(Malaysia Today)网站管理人拉惹柏特拉(Raja Petra Kamaruddin),他说:“10年下来,政府还是不懂如何回应网络媒体!”
与其对付,不如收购Youtube
大众科技出版社社长赖昭光则举例马来西亚部长当年建议“禁止网咖”(Cyber Cafe),到今天建议“注册部落客”、“对付Youtube”,讥讽“十年不长进”的高官。
赖昭光(左图)反建议首相署部长纳兹里(Nazri Aziz)与其恫言“对付Youtube”,不如花三百亿美元收购“Youtube”(谷歌以16.5亿美元收购Youtube,要收购Youtube则需花300亿美元收购谷歌),或制作自己的“马Tube”(Malaysia-Tube)或“Um-Tube”(UMNO-Tube),令哄堂大笑。
赖昭光今日向《独立新闻在线》补充,截自今年8月28日,谷歌股价为506.4亿美元,而实质市价为1477亿美元。
赖昭光也点出国阵政府的“自相矛盾”,一方面自诩“电子政府”,另一方面则妖魔化互联网,把“虚拟”与“虚假”划等号,并断言政府终将自食其果,未能善用互联网作为宣传工具。
曾是民主行动党森美兰州议员的赖昭光认为,依赖传统媒体包装者、威权意识越强烈者越害怕互联网,更直言当下朝野政党共同面对的困境是--在互联网上“赤裸裸面对直接的批判”。
他举例“为了一篇只有1919个点击的文章,而杯葛《独立新闻在线》至今的民主行动党秘书长”,笑言“在野党执政未必废除《1960年内安法令》”,更反问杯葛举动背后是“个人气度小”、“看死《独立新闻在线》读者群少”,抑或“本质上难容忍异议”使然?
互联网将带来排山倒海的变革
曾为多人与互联网“连线”的赖昭光,尽管不看好马来西亚选举制,认为选举的实质作用不过是“政党选谁当议员”(决定候选人后,基本上大局已定),更称大选只能给在野党带来“四分之一国会议席”顶限的满足感,但却对互联网带动的变革感到乐观。
他举例过去“网际网络”、“光碟”、“部落客”等字眼,因网民使用频率的转变,而改为今日的“互联网”、“光盘”、“博客”,论证网民有能力主宰网络空间。
他警告,即使巫统阿查丽娜(Azalina Othman Said)所领导的网络兵团(Cyber-Troopers)在网上制造种族仇恨,动机可能是陷害博客与异议博客,但极可能“弄巧反拙”,并断言即使“网络茅草行动”来临,也可能只是吓倒人,却阻不了互联网的趋势,反而制造“赌懒票”(粗俗语言,意为不满的情绪票),尤其是掌握互联网科技的年轻社群,未来五年更是一股锐不可挡的力量。
相对于赖昭光,唐南发与傅向红不甚乐观,包括对网民留言素质有要求的唐南发,引用德国社会学家哈伯马斯(J. Habermas 1929-)的话,声称表达个人立场、意见、情绪只是个人的东西,更重要的是立场表达后有没有引发讨论,变成公共意见,这才能形成公共的空间。
个人意见VS公共论述
也是英国伦敦大学国际政治系硕士的唐南发观察到,许多读者来函只是“冷嘲热讽”,意不在营造、发展公共论述,“两三句话写完他就爽了”,没有引发很多的讨论。
傅向红(右图)延伸唐南发的谈话,分析评论人转向网络媒体,谈论国家、评议政治,主因乃传统媒体被政商垄断,为“维持自主”、“维持思想”与“言论独立”的我们惟有到网络空间揭密、碰触主流媒体不敢碰的观点,在网络上相互挑战彼此的意见。
她重申“自主”的重要,即“让我们的人格、我们的认识、我们的分析,可以独立且完整”,“它让我们体验做人的感觉,让我们了解什么是尊严”,但是“自主性不能换算成影响力”,尽管影响力甚大的主流媒体并不自主、不独立,没有个性,培养奴隶的思考,而它讯息残缺,形成思想的奴役。
虽然在互联网上建立部落格也是“寻找自我”、“掌握自主”的体现,但傅向红察觉目前年轻人展现的“自主”是谈论私事的心情日记,对政治的观念无外乎“政治是肮脏的”,更以不屑“肮脏的政治”反衬本身的清高。
她更举“黄明志事件”为例,认为这次的打压行动吓倒很多年轻人,包括黄明志以《盗版之王》预告9月3日推出个人专辑时,有匿名者留言劝告黄明志“不要再闹了”。
傅向红凭此现象分析,年轻人和“我们这些被迫使用网路媒体发表评论、写新闻的人”,是有所区别的。她说:“那些匿名写文章谩骂的人,他们对这个国家不满,对自己的族群地位不公平有不满,但是他们没有把不满化为对公共事务的关怀,在日常生活里关怀政治,善用网路媒体的便利监督国家。他们一方面在网路上标榜自主,但他们在实际生活里却可能是被动冷漠的顺民。”
因此,傅向红提醒,我们有必要关注这种不满情绪或只是停留在虚拟空间,没有体现到实质的现实政治上。
网络能改变世界,何况马来西亚?
无论如何,互联网的趋势不尽然悲观。《当今大马》中文版编辑杨凯斌(右图)在交流时段发言时,举例《星报》(The Star)与《星洲日报》主笔撰写的社论,是该报不会报道的新闻议题,证明网络媒体也在牵制这个议程。
其次,互联网让失势、年长的政治人物重新找到自己的平台;因权力交替被挤出局的媒体人,也转战网络。除了前首相马哈迪,杨凯斌举例在野的资深政治人物林吉祥,曾为了抢救自己的网站而工作到凌晨,显示年长政治工作者对互联网的在乎。
另外,《独立新闻在线》读者黄文慧也说,网络媒体的角色不仅仅是制衡当权者,也包括向主流媒体“施压”。她说,在过去两年来,《独立新闻在线》与《当今大马》对主流报纸的批评,都给他们带来冲击,故需要报道“被指不敢报道”的消息,以证明自己没有掩盖新闻。
人民公正党雪兰莪州署理主席李成金发言时也表示对网络媒体“阅读点击次数偏低”感到可悲,但曾任《当今大马》记者的黄文慧(左图)以采访沙巴州里卡士(Likas)补选的经验,透露当地小报转载《当今大马》的新闻并出售的现象,一洗“点击次数偏低”的消沉。
赖昭光对互联网未来趋势表示乐观,在回应“政府还会如何对付部落客、网民”的问题时,他说:“只有我们玩他(政府)而不是他玩我们。互联网可以改变世界,不可能改变不了马来西亚。马来西亚是什么?”
Wednesday, August 29, 2007
[独立新闻在线] 让“自主”换算“影响力” 互联网需建构公共舆论监督
at 3:05 P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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